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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原创长篇连载】《君子狼》(十三)
2017-09-22 19: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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君子狼(第十三章)

(文):龙影(编辑):唐佳

 

   接下来的好几天我都惶惶不可终日,除了每天上学,就直接回家,那儿也不敢去。那个秘密让我变得沉默寡言,心神不宁。

   但小飞和他的两个兄弟再也没有出现过,警察也一直没有抓到凶手,据说是当天夜里作案后就外逃了。

   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,随时它的推移,我也不再红着眼眶睡不好了。但胖头狼母亲号哭的画面却时常出现在我梦里,让我十分难过,好像胖头狼的死与我有着某种联系。也许,只是因为我有着一颗敏感而太过善良的心。

   那叠钞票被我藏在了凉席下面,当初藏枪的那个位置,我一分钱也没敢动,好像我如果去花那些钱,我就成了杀人犯的帮凶,渐渐地它就被我遗忘了。

   但遗忘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,钱在有时候未必是个好东西,特别是你说不出来它的来由时。那叠钱在母亲把夏天凉席换成秋冬被褥时被发现了,那笔超过父母几个月工资的“巨款”把母亲吓了一跳,当天我放学回来的时候,父亲黑着脸站在床边,那叠钱整齐地放在床头边的柜子边上,就像是等着看我的好戏。

   “这些钱哪来的?”父亲阴沉着脸,严肃的问我。多年后我为人父后才知道,这种情况,子女挨揍早已注定。因为父母早已认定了是非,做好了揍人的准备,甚至准备好了揍人的工具,只等揍人的随机方式和力度。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可能就包含这种感觉吧。

   所以回答并不重要了,母亲也绷着生气的脸在一旁气势汹汹,如临大敌。

   我咧嘴一笑:“你们猜?”

   父亲闻言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皮带,动作干净利落,熟练潇洒,就像武侠小说里的剑客拔出了腰间的宝剑一样。母亲怒气十足地望了我一眼,说了一声:“好生修理。”然后又露出一丝于心不忍的神情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
   可我却不是能和他匹敌的武林高手,虽然父亲的皮带并非宝剑,但第一下抽在身上的时候,我还是感到了利刃穿心的疼痛。那种疼痛并不是全部源于肉体的感觉,而是对被野蛮教育的不甘和不能反抗的无奈。

   不要轻易打孩子,因为伤害的阴影永远大过教育的效果。世上没有那么多绝对的道理,你所坚信的东西并不一定正确。大家不妨想想自己打孩子的时候真的是因为爱吗?坦诚一点扪心自问,恐怕是因为怒吧?爱只是一个借口,毕竟爱在很多地方都习惯被当做了借口。

   我咬牙恨恨地望着父亲,挨揍对我来说并不陌生,但永远不会成为我的习惯,因为我只会遵循内心的感受,而不会轻易屈服,枪指着我的脑袋我也不曾闪躲,何况区区皮带。成绩下滑、去游戏厅、顶嘴、打架、说谎、偷吃东西等,我都会挨揍,每次对我来说都是巨大的身心伤害。

   父母文化不高,他们那个年代能读点书识字就算幸运。所以他们也是在遵循自己内心的感受,不懂讲道理也讲不出道理,觉得子女错了,动手是他们看来简单直接而及时有效的手段,渐渐就形成了一种野蛮教育的习惯。而生活会给每个人压力,有压力就需要有宣泄的出口,我甚至怀疑,不少父母打孩子是不是随便就把压力给释放了。就跟电视剧里心理受到严重打击或压抑的主人公,对着朦胧的高山、咆哮的大海、远处的高楼呐喊是一个原理,只是换成了孩子的哭喊。

   可我不会哭喊,也许让父亲觉得他老了力量不足,又在内心产生一种被忤逆的悲凉,下手的力度和频率就更大了,说得通俗点就是一顿乱抽。

   父亲一边抽一边在攻击的间歇气喘吁吁地问:“你错了没有?”我真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,就算知道也应该抽懵了,而且父亲知道我错哪儿了吗?就像老师自己遇到不会解的题,对学生说:“来,你来解答下这道基础性知识的题。”

   我解答不了父亲的问题,也不愿违心地认错,所以只有默默地承受,眼泪是无声的,无声的眼泪因为往往只有两个原因:生理的疼痛和心灵的创伤。而当时的我,两种感受都有,并且相互辉映,同步加深。

   “啪!”的一声,父亲势大力沉的一皮带迎面抽在了我的脸上。我失去平衡,向后跌坐。背后是我家的一个大米缸,米缸是陶瓦材质,从我有记忆时就出现在我房间的角落。爷爷有时候会从里面摸出皮蛋、月饼之类的零食给我,所以大米缸承载了我儿时的回忆和难以描述和割舍的情感。

   而我却把米缸撞碎了,它从中间破裂的时候,雪白的大米“哗哗”地倾泄了出来。我急忙用手去捂那道裂缝,但米缸太大,裂缝太深。如同破裂的感情一般,只要发生了,谁也无能为力去修补。一大块碎片往里面一陷,我的手掌就被割出了一大道口子,鲜血洒在雪白的大米上,形成了一幅十分悲烈的画面。而背后,父亲还在不知疲倦地抽打着我。

   我咬牙猛地站了起来,用滴血的手抓起一大块陶片,狠狠抵在自己的颈部,逼近到父亲的眼前,大声咆哮道:“打!打啊!有本事你再打一下试试!”

   我并没有故意用力,但颈部也已不知不觉被划破,看着我颈部滑落的鲜血,父亲被惊呆了,这从未有过的情况让他不知所措。我从面前父亲紊乱的鼻息中感受到他的惊慌,从他散乱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害怕。

   “让你打!打!打个够!你打不打?”我嘶吼着,一步步向父亲逼近,手上对着脖子用力。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,只有心如死灰的寒冷,和怒极而发的狂躁。

   父亲一个趔趄,皮带也掉落在了地上。他连忙打开门,大声喊着母亲的名字,声音毫无预兆地带上了哭腔。

   母亲和奶奶闻声赶了过来,看到满地血迹斑斑的大米和状如疯魔的我,母亲一下就哭了出来,伸出颤抖的手想来夺我的陶片,“儿啊,你是怎么了啊?”

   “走开!”我猛然喝到,母亲就僵在了原地。

   这时,奶奶哆嗦着走到我面前,颤巍巍地说:“孙儿啊,我的好孙儿啊。奶奶一把年纪了啊,就你这么一个孙子啊。奶奶知道你委屈了,你其实是最懂事最能干的孙儿,你要听奶奶的话哈。”说着奶奶老泪纵横,一边抹眼泪一边回头骂父亲:“你个莽龟儿,哪有你这种老汉,把我孙儿打成什么样子了啊?”

   奶奶语言的煽动效果十分明显,母亲闻言马上用手去揪父亲的胳膊,一边揪一边哭着问:“你个莽龟儿哪个手打的?哪个手打的我儿子?今天跟你没完.....”

   在我记忆中,我从来没见奶奶掉过泪,她一直是乐呵呵的如同弥勒佛一样的性格。也从来没有叫过我好孙儿,从不曾这样真情流露过,我一直以为她更偏  爱我的表哥和堂姐,尽管那两位在几年前都被各自的父母接走了。

   所以,一时间我的心就软了下来,顺从奶奶的手放下了陶片,奶奶扶着我坐在了藤椅上。

   精神刚一放松,我就感到一阵眩晕。眼前的情景开始旋转和模糊起来,而且越来越模糊,旋转越来越快速,我只听到奶奶焦急地喊道:“快点,快去隔壁把蒋老医生喊过来......”

   奶奶的声音,在我失去意识前化作了脑海里尖锐悠长的一声耳鸣。那是我10年挨揍生涯的终结,虽然从那以后父母再也没有打过我,但是那一次,却几乎毁掉了我整个人生。

   有些裂痕永远无法修复,太多伤害根本不可弥补。所以,不要等到需要眼泪上场的时候才去后悔,毕竟,那时候再多的眼泪也毫无意义......(待续....周5更新)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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